「总有谁记得你」,乍听很暖。记得大一时,一位好友意味深长地与我分享她的感悟:「一个人,即使他死了,但只要有人记得他,他就还活着;当所有记得他的人都死了,他才真正死了。」这么说来,有人记得便是证明「我存在过」的好方法,那么,「或许你不知道那是谁,但总有人记得你」也自然成了鼓励、安慰自己或他人的有力表述。
「总有谁记得你」,细细思维极为恐怖。现在大家不是都开始注重健身了吗?整天朋友圈很多晒跑步公里数的,拿着手机看步数排名的,信誓旦旦,不亦乐乎。年初,我也加入了计步、跑步的行列,准备咨询下载哪款APP时,才发现原来手机上自带一个叫做「健康」的APP。打开一看,妈呀!我瞪大了眼睛──怎么我过去几个月里每天走了多少步、多少公里、上了几层楼等竟然都有详细记录!联想起早前新闻报道的手机设定中定位服务里会记录的「常去地点」等隐私内容,打开一看,果然了了载录。再想起新闻、影视剧里经常提到的无处不在的高清监控摄像头,仿佛布下天网⋯⋯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12楼窗边发呆,无意间看见街上一个人左顾右盼,鬼鬼祟祟,最后找了一个自认为很隐蔽、无人知晓的灌木旁上厕所。当时我就下意识抬头看天──是不是此时此刻,也有一双眼睛在那高高的云端注视着我的言行呢?(之后,我还尝试着写了一系列《蚂蚁日记》,以蚂蚁的视角观察和感知世界,想像着有更复杂的时空观、更高的智慧凌驾于我、我们之上。)
学佛之后,因果故事背后的原理似乎我并不陌生,更不排斥。阴间审判时搬出的记录善恶的生死簿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传说或者象征意义上的东西──它不就相当于手机通话记录、微信短信QQ聊天记录、私人日记、论坛帖子等的综合版和高端版么?不,远不止呢,还要再加上那些没有被发表、没有被记录、没有被察觉到的念头,也都被一一记录──身口意三业的全部,明暗善恶的全部,从生到死累劫累世的全部,统统被放入这个超大内存里,一笔笔清算!
《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中说:「菩萨自念,我于过去无始劫中,由贪瞋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连菩萨都自陈因贪婪、瞋恨、愚痴而发的所想、所言、所为如果有形化、可视化,那估计是遍布虚空而无法容纳的。何况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呢?上人曾说,如果把人的心念用录像机录下来,那么每个人都不敢拿给别人看。我倒觉得连自己恐怕都不忍卒睹,羞愧不堪。
「总有谁记得你」,这个「谁」可以是生死簿,可以是天地良心,可以是老天爷,可以是上帝、佛菩萨,可以是因果律、缘起法则⋯⋯到此,你做何感想呢?
「总有谁记得你」,还有个「谁」便是佛。善导大师《观经疏》中说佛与念佛众生关系密切,密切到何种程度呢?有亲缘、近缘、增上缘。亲到什么程度呢?我口中称念佛名时,佛就听得到;我礼敬佛时,佛就看得到;我心里想念佛时,佛就感知得到。我忆念佛,佛也忆念我。(这听上去已经足够温暖和感动了。)
难道我忆念佛的时候,佛才忆念我吗?当然不是咯!事实上,早在法藏比丘成佛之前所发的弘誓中就想着我啦──设我得佛,十方众生,若不生者,不取正觉。就是佛先想我,我才想佛。阿弥陀佛念叨着让我知道他,让我归命他,让我念他,让我全然拥有他所有功德,让我安然回归最美的故乡。
想到这里,我安心地笑了──即使所有记得我的人都死去,即使所有我的罪业都曾被记录,我也无所遗憾和畏惧,因为有阿弥陀佛记得我;如果这个世界忘了我,甚至我自己也忘了我,那我正好可以欢呼和感恩,因为有阿弥陀佛记得我。而这,就足够了。因为,这正是我此世生而为人的目的和意义!
佛宣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