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魅影

一、战士魂的报告

谭天 译

二次大战初期,纳粹德国空军的英伦大轰炸以失败收场,英国开始反扑,主角是新研发成功的DB-七波士顿式轰炸机。本文是有关这种轰炸机的故事,内容完全真实,有英国皇家空军战时档案为证。

皇家空军一处波士顿式轰炸机基地的指挥官,在战情室焦虑地等待出击飞机回航。这次他派出基地所有十二架波士顿机去轰炸德国。引擎从远而近,他从着陆的声音辨出只有三架返航。他告诉副官:「要他们一下飞机立刻来见我。」

不久军靴声在通道响起,三架波士顿机的组员来到战情室。只需看他们的面孔,便知道这次任务厮杀之惨。组员随即向指挥官详细报告轰炸经过,他们遭到大批德国Me-一〇九战机围剿,十二架波士顿机只有他们三架幸存。

指挥官要他们在报告上签名,写下各自的兵籍号码、阶级与日期、时间,然后告诉这些疲惫不堪的机员:「去基地酒吧喝杯酒吧,我请客;然后回寝室休息」他们离去后,指挥官心情沉重。只有三架回来!太惨了!约一个小时后,他的副官满脸疑惑地走进战情室:「长官,这样向您报告似乎过于奇怪。但是刚送来的前线战报明白指出,十二架波士顿机全部遭击落,机员无一生还。」指挥官严厉斥责副官胡说八道,但他接过副官手中的战报,却发现其中空战过程与适才那几个波士顿机组员写的完全一致。

指挥官下令找回那些去喝酒的组员,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去过基地酒吧,寝饰也空无一人,自然,机场也一片空荡,因为,基地的飞机没有一架返航。

他核对那些组员的签名与个人资料,证明完全真实。一个合理却又不合理得离了谱的解释是,三架波士顿机的组员在死亡至少一个小时以后,返回基地向上级提出报告,然后离开人间。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六日

二、北非疑云

谭天 译

二次大战期间的北非战场,美军一支洛克希德P-三十八闪电式战斗机编队,在长程巡逻任务途中与德国空军遭遇。战斗节奏很快,很猛。不久德机撤离,美军整队时发现少了一架P-三十八。

所有美机立即在附近空域搜索,但是没有发现失踪僚机的残骸,也没发现飞行员跳伞。时间逝去,他们的油料渐告用罄,天色已暗,任务指挥官于是下令全队返航。基地作战日志将这架P-三十八的飞行员列为作战失踪。基地的飞行员寝室于是多了一个空床位--战争原是这样无情的。

当晚,基地为这名飞行员举行弥撒,每个人都知道,所谓「失踪」实际就是阵亡──那架失踪的P-三十八,无论如何无法到这时候还在天上飞,它的油料早就没了。

就在弥撒举行中途,基地警报突然响起,炮手冲进炮位,值班飞行员立即爬上座机等候起飞信号。雷达发现一架不明机正低空快速接近基地。

在探照灯照射下,基地数百名官兵看一架P-三十八疾冲而来,引擎声震耳。

基地防卫系统以通常P-三十八使用的无线电频道与它连络,但没有回音;基地信号灯打出鲜明信号,要该机飞行员做出敌我识别动作,如摇摆机翼、降下起落架等,仍全无音讯。指挥官下令炮手暂时不要发炮。

P-三十八开始下降,但就在机场正上方的位置,它就好像突然撞上一道看不见的砖墙似的在原地猛烈震动,然后在数百双瞪大的眼睛前裂成碎片。奇怪的是,没有火光,也没有爆炸声。

数十官兵看见一个人体从碎片中跃出来。「跳伞啊!」「快拉伞环!」他们忘情地吼叫,仿佛天空中的人会听见他们的话一样。伞张开了。先是飞行员副伞随风荡,然后主伞美妙地大开。官兵高举拳头大声叫好。救护车赶赴现场。官员也纷纷搭上卡车,往残骸落点与伞着陆处疾驶。

所有挤在残骸与伞旁的技师、医官与其他官兵都傻在当场,他们目睹不可能的事;机身编号证明这架闪电式战机却是失踪那一架P-三十八,但油箱早已干掉,他怎么可能急速飞临基地?而那名跳伞的飞行员前额中弹,子弹贯穿后脑,死亡至少数小时,他又怎么可能在死后跳伞?

这个奇案列入美国空军第五军机密档案,档案上附有基地指挥官与所有目击者的签名。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十一日

三、飞行员的梦

谭天 译

惨痛的经验,即使事隔多年也常令人夜半惊梦;但如果梦境居然成为一幕幕画面,而由旁人看到,那简直不可思议。这是一九六一年九月二十九日,一架编号N九五三Z的B-十七空中堡垒式轰炸机上发生的事。

这架B-十七在二次大战后列为「剩余物资」,存封库房已逾十五年。它这次重见天日,目的是飞往英国,拍一部以大战为背景的电影。此行第一站是从新泽西州的戴特波洛机场前往麻省波士顿的罗根机场。机上除机长外,还有两名摄影师比尔马森与金诺伍,一名驾驶,及临时要求搭便机的机长战时袍泽伯特波穆特父女。

当时阳光和煦,飞行高度约七千呎。这架B-十七久历战火洗礼,但主要机件大致完好,飞行堪称平稳。机身腰部原先安装机舱的炮塔已由挡风玻璃封死。伯特父女分躺在机舱两张行军床上,梦正酣。

机长偷闲来到舱内,与两名摄影师聊天。突然马森叫了出来:「天啊!你们……你们看到了吗?」机长立刻抓住马森的手臂说:「不要说话,我们当然看见了。不要出声音打扰,我们把看到的画下来。」伯特很显然在作梦,他的脸孔扭曲,嘴半张,似乎在梦境中正与人搏斗、大声嘶吼。

在舱内微明的灯光中,机长等三人都看到一幕奇景:带着氧气面罩的男子,各持一挺五〇机枪,相互大声喊叫,机枪狂喷火燄、颤抖不已,空弹夹连串弹射天际--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接着,其中一人手臂被炸飞,不支倒地,另一人奋力把他拖到顶舱炮塔,把他直冒鲜血的断臂伸出炮塔舱口外,让创口在狂风与摄氏零下50度的低温中冻结。随后,画面倏然消失,伯特醒过来了。B-十七安抵罗根机场,伯特父女道别离去。

在机场旅馆中,两名摄影师追问机长这件事。机长说:「那个奋力救人的飞行员就是伯特本人。大战期间,他是名B-十七飞航工程师,也担任过顶舱炮手。在一九四三年十月那次号称黑色星期四的轰炸史温佛之役中,他属下一位炮手被德军战斗机的机枪弹炸断手臂,伯特于是把他拖到顶舱舱口,用冷空气冻结法救了他一命。」

伯特带着女儿准备下机时,他在机舱地板上捡起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机上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是一个全新的五〇机枪弹夹,而这架B-十七从戴特波洛起飞时,机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十三日

四、林白奇遇

谭天 译

一位飞行员,某日凌晨一时从古巴的哈瓦纳起飞,计划飞越佛罗里达海峡到美国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时为一九二八年,所谓导航系统根本连影子都没有,飞行员的经验就是安全的最大保障。而这位飞行员的经验与技术都绝对是一流的。

当他飞离古巴海岸,怪事接踵而来,首先,机上的磁罗盘指针开始左右乱转,如此周而复始数回,指针突然疯狂的三百六十度旋转,速度之快好似要破「盘」而出。磁罗盘不该有这种情形,在受到强大磁力影响时,指针跳指「OFF」的读数,但不应这样旋转不停。

这时他还不担心,因为机上另有一套地感应显示器,这在当年已是最新式的导航设备,在飞越大洋时特别有效。但不久,地感应显示器上的指针也变的全无章法,瞬间又指向完全不可能的另一个方向。

换句话说,飞行员这时已完全丧失任何导航设备。他尽可能保持航向稳定,设法以星相位置为航向依据。只是这一招很快也告失灵,因为浓雾逐渐弥漫整个空际,他什么也见不到。

他的最后一线生机是尽量低飞,利用白浪头波涛线的大小与方向判别风向,进而判断自己的大略位置。但这时整个空中情况险恶已到极点,据他事后描述,飞机就像浸泡在「黑色牛奶」中一样,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一场盲目的搏斗。太阳蹒跚挣扎露脸,天空开始泛白,飞行员发现底下竟然已经是陆地了;机上的罗盘随即恢复正常。他利用数分钟的时间比对航图,赫然惊觉一件不可能的事:他偏离航道至少一千哩,而他的飞机即使满载油料也根本飞不了这么远!

这位飞行员不是等闲之辈,正是著名的查理林白,驾的飞机是「圣路易精神号」。林白一直未公开这次奇遇,直到一九七六年,他有关这次的事件的手稿才公诸于世。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十六日

五、机窗外的光体

谭天 译

宇宙间果真有幽浮!!
一名澳洲飞行员亲述与神秘飞行体并行与脱险经过。

如果真有「幽浮UF〇」,应不足为奇,人类实在没有理由自认浩瀚宇宙唯「人」独尊;奇的是,它们来地球干什么?美国空军情报处设有专司幽浮事件的调查小组,他们经手个案逾千,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经查证销案,但于下百分之五却迄今疑团未解,以下是其中一个。

这是澳洲安赛航空公司兰尼马洛的奇遇,时间是一九七二年九月七日晚。马洛从雪梨起飞时,夜色如水,天候良好。飞在八千呎的巡航高度,百哩外的城市依稀可辨,他驾驶的F-二十七福克尔式客机,满载到新南威尔斯库塔经商的日本人;甚至有一个人因客舱挤不下,坐到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上。

三十分钟过去,一切平静。马洛准备享用一杯咖啡,但突然间左侧机舱玻璃明亮耀眼,马洛发现就在左侧同样的高度,有一个发光体正与他的客机比翼而飞。

他呈圆形,通体泛出仿佛电杆枪射出的奇光,上下端则闪烁着红光与绿光。一开始,马洛以为它是另一架航空器,但他顿时警觉世上根本没有圆型发光的航空器,而且它似乎正在逼近客机。

马洛立即关闭自动驾驶系统,改由手控,躲避撞机惨祸。随后两分钟,发光体突然逼近,转眼远引;忽焉在左,一秒钟后却从右方掠过。它可以加速至瞬间时速数千哩,可以说停就停,立刻又以任何角度,冲向任何方向。马洛心跳欲狂,人世间哪有这种航空器 ?但两分钟过后,发光体稳定下来,保持在客机左侧约半哩,好似与它「编队」进行般。

马洛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但他检查仪表板,客机一切正常;与地面控制中心联络,地面雷达却说在他附近没有其他任何航空器。他于是问身旁的日本商人:「你看见了吗 ?」那个日本人大叫「啊……嫂」;马洛又向后舱大队日本乘客喊道:「有没有人看到什么?」答复是许多异口同声的:「啊……嫂」。

就这样,客机与发光体一路「编队」飞行到库塔上空。马洛心生一计,用无线电向库塔机场无线电作业员求援:「飞机进场时,你能在地面观察飞机有无异状吗?」对方答允帮忙。客机平稳着路,发光体则无声无息降落在机场旁半哩山区,把深幽丛林映上一片彩霞,数秒后销声匿迹。走进飞行员休息室,那位答应帮忙的作业员已守候多时。他迫不及待地把他看到的一切告诉马洛,说那个发光体的速度至少在时速六千哩以上。他要求马洛一起向当局提出报告。

马洛深思后拒绝了。因为他非常清楚,承认看见幽浮,等于承认自己脑筋有问题,客机驾驶生涯可能因此断送。

(两年后)

一位歇斯底里的飞行员在新南威尔斯空域向雪梨塔台呼救,说一个发光体在他的单人小飞机四周乱窜,时速至少有七八千哩;无论他如何闪避,总是甩不开纠缠。不久,无线电联络沉寂,小飞机也从雷达幕上失去踪影。塔台立即展开空中搜索,几十架飞机密集搜索三天,结果一无所获,连一片残骸都没有。

马洛知道,同样厄运两年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逃过了,却因自己一己之私未将真相公布,于是他向当局和盘托出这段往事。后来他离开澳洲,退休。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十八日

六、红武士

谭天 译

第一次参战出勤的人往往糗事多多,但是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官葛瑞森的遭遇令他终生难忘。那是二次大战期间一个清澈的月夜,葛瑞森驾旋风式战机升空,执行延英格兰南方海岸线单机夜巡的任务。

起飞不久,葛瑞森在昏黯夜色中,发现远方出现引擎废气的微光。几秒钟后,他确定那是一架飞机,虽然只能隐约的辨出机身外型,但那绝不是友机,因为他在起飞前已获知这个空域此时没有盟国空军活动。「这下好,第一次就撞上大奖!」葛瑞森暗自得意。

他打开八挺机枪保险准备战斗,对方则转向朝德国占领下的欧陆飞去。旋风式战机以全速飞行,却未能拉近与对方的距离。两机一前一后,飞入云封雾锁的英伦海峡上空。

突然云消雾散,一轮明月照亮夜空。葛瑞森发现他的猎物是一架有三个翼、漆成鲜红色的佛克尔式战斗机,机身上德军黑色十字徽清晰可见。葛瑞森一阵毛骨悚然,因为那是一九一七年、一次世界大战时代用木与纤维制的飞机,早已淘汰多年。更怪异的是,他驾着当时最新式的旋风式战机,速度至少比对方快四倍,追逐一小时,却追不上那个三翼骨董。

大雨骤至,三翼机失去踪影,葛瑞森只有返航。在基地飞行员酒吧间,伙伴都来向他致意,要他谈谈初次任务。葛瑞森心想不如幽自己一默,免遭伙伴讥笑。于是他说,在空中,他碰见一只长着三个翅、全身红色、还漆有德国十字徽的怪鸟。整个酒吧间十余位飞官登时肃静,旋即掌声暴起,几个飞官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葛瑞森抱到吧台上面向他致贺。

他们告诉葛瑞森,他确实撞上了头彩,在座诸人都是出生入死多时,才有幸与那架三翼机一会--那架飞机非比等闲,它是一次大战期间德国空军王牌杀手「红武士」芮克多芬男爵最心爱的座机。

芮克多芬在一次大战期间,击落至少八十架英国战机,后来终于在一九一八年遭英机围歼击落。此后,他与红色座机的魅影,经常出现英伦海峡空域。有关目睹「红武士」的报告,不仅见于皇家空军档案,也见于德国空军档案。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二日

七、黑色七月九日

谭天 译

巧合,经常不过凑巧而已;太多的巧合是为离奇;如果太多既离奇又血腥的事结合一起,就不止于恐怖了。

洛克希德厂的C-六九是座型四引擎运输机,是二次大战期间问世的机种,机体成优美的流线型,飞行稳,马力强,是许多飞行员的最爱。战后,这种飞机立即加入民航机队,穿梭于洲际与大洋之间。只是,其中有一架登记号码AHEM-四的星座机,却似乎遭到诅咒般,一直逃不出死亡与厄运的泥沼。

AHEM-四出厂时,大战已近尾声,它因此服役数月即转入民航飞行。

一九四五年七月九日,一名技工在维修时失足跌进AHEM-四旋转中的螺旋桨,立即被绞成碎片,血肉溅了一地。

一年后的七月九日,这架星座客机飞越大西洋途中,机长路易士突然暴毙,死在左驾驶座上,坐在他右侧的副驾驶随即接手,飞机安然抵达目的地,客舱内乘客根本不知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又过一年。AHEM-四经过大修,换了引擎,而于一九四七年七月九日展开出厂后首航。飞机刚离开跑道拉起机头,新引擎突然起火。机长诺曼立即启动灭火系统。火虽然救熄,但四个引擎只剩三个运转,而飞机正往一幢大楼撞去。

诺曼大叫:「完了!我们飞不过去的!」他把节气阀全部往前猛推,三具引擎运转至极限,星座机居然平安飞越那幢大楼,当时的目击者在报告中说:「只差数吋就撞上了!」

一九四八年七月九日。航空公司不敢让这架飞机起飞,所有机上工作人员也神经紧张地守候着,终于这一天平安度过,没有惨剧发生,似乎七月九日的诅咒已破。

一九四九年七月九日,AHEM-四在芝加哥附近坠毁,机上无人生还。当时的机长,正是两年前死里逃生的诺曼。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六日

八、再世缘

谭天 译

一九七〇年,一批美国空军飞官奉派调驻英格兰的克洛基地,执行F-一〇〇型战斗机训练飞行与巡逻任务。其中一名是上尉飞行官罗伯F泰勒,一段奇事就此揭开序幕。

与大多数驻英美军一样,泰勒公余的最爱,就是倘佯在英国乡间风格特有的酒馆,让浓馥的酒香包裹自己,尽抛尘世一切忧烦。是七〇年九月的一个夜晚,同袍为他在酒馆举行生日宴,直到打烊时分才散。泰勒突然萌生一种强烈而难以控制的奇想--他想到当地一处英军公墓散步。

事后泰勒表示,他生来就不喜欢墓地,但不知什么原因,那天晚上似乎有股说不出的力量,引领他信步来到公墓。

夜色如水,凉风徐拂。泰勒不知不觉走到一座白色十字架前,石碑上的字迹在他眼前跳动。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那些刻在碑上的字是如此真实:「英国皇家空军少尉飞行官罗伯F泰勒,一九四〇年九月十五日驾喷火式战斗机在英伦大空战中殉职,遗骨安葬于此。」九月十五日,正是泰勒上尉的生日。

泰勒后来与同袍谈论这个奇遇,许多好事的美国飞官还前往公墓,证实他所言无讹。

一名英国少尉在空战中丧生。在他丧生之日出生、与他同名同姓的美国人,日后也服务军旅,同样作了战斗机飞行员,并且在前者罹难之后整整三十年,在莫名神秘力量驱使下走到他的墓前。

有关轮回转世之说,中外皆有,只是它们大都言之凿凿却查无实据。本文引用的,是曾任英格兰克洛美军基地司令,后来担任美国空军部主管后勤与工程事务助理部长康培尔少将的文字记录,应为可信。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九日

九、冤魂不散

谭天 译

微飘著白云,碧空如洗。那是一九六三年五月廿七日,一个飞行的好日子。曾在二次大战期间立下彪炳战功的英国著名飞行家彼得梅斯斐德爵士,驾着他的齐孟克型私人单引擎小飞机出游,计划从英格兰的达尔克洛斯飞往秀尔罕。

战时,梅斯斐德曾在蒙特罗空军基地服役,由于这个基地距他预定航线不远,梅斯斐德决定前往凭吊一番。他做了一个小弯,以两千五百呎高度沿海岸飞行。不久,蒙特罗基地的跑道已经在望。二十年前,这里曾起落过成千上万架次的飞机,人来人往,好不紧张热闹,而今荒烟蔓草,景物全非。梅斯斐德正自唏嘘不已,却突然惊觉不知何时,就在他同样高度的正前方,出现一架奇怪的双层翼飞机。

爱飞机几已成痴的梅斯斐德,立即辨出那是一架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英国飞行团(皇家空军前身)使用、七十匹马力的BE-二教练机。

他拉近距离,对方飞行员的装扮清晰可见。那个人戴着皮头盔,穿皮制飞行衣,完全是五十年前飞行员的流行打扮。梅斯斐德心想,「这一定是仿古制的飞机,不过,好像没听说有人仿造过BE-二」。

他还来不及思考,一幕奇景已然展现。时间好似突然慢了下来,他看见那架飞机的上层翼右半部开始以慢动作脱落,接着整个上层翼散了开来。倏忽之间,BE-二疯狂打转,机体在强风吹袭下扭曲,直直坠落在蒙特罗基地的跑道上。

梅斯斐德大骇不已,他迅速把飞机降落在附近一处高尔夫球场的果岭附近,向正在打球的人求救。打球的人都呆望着他,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听到或见到有飞机坠毁。不过,他们还是驾车随梅斯斐德赶到废基地的跑道区──什么都没有,没有浓烟、没有飞机残骸或残尸。

梅斯斐德对这次遭遇始终难以释怀,多方查访,终在皇家空军档案中发现,一九一三年五月廿七日,在他目睹怪飞机坠毁的整整五十年前,英国飞行团少尉亚瑟曾驾着一架BE-二,在蒙特罗基地的跑道坠毁,出事原因是飞机技术人员保养不良,机翼脱落。档案中纪录,亚瑟的鬼魂此后经常出没在蒙特罗附近,情况严重到许多飞行员甚至吓得写报告请求调离这个基地。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二日

十、复仇女王

谭天 译

世界上所有核子强权都拥有若干绝对机密的军事基地,这些基地贮藏的尽是核子弹、氢弹这类毁灭性的屠杀凶器。英国就有一处这样的基地,名称、位置等资料基于安全理由不能透露,只能说,它是皇家空军位于东安格利亚的设施。

这里的安全警戒,号称全英国第一森严。负责基地警卫工作的,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皇家空军特勤警察,他们全是千锤百炼的硬汉,沉着、冷静,个个身怀枪法、武术绝技,而且精通多种武器。进入这个基地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层层关卡,证件稍有不全立遭逮捕,如果拒捕则难逃当场格杀厄运。

基地里满布各种监视系统,包括电眼、雷射光,每一吋空间都逃不过安全人员的耳目。为防停电与机械故障,东安格利亚核弹基地还设置层层的警报索、活动监测器等仪器,真可以说:「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但是,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在基地最核心腹地的飞弹发射台附近,资深警戒员威廉一日突然在半分钟内,以无线电对讲机向安全协调官一连提出数次报告:几个穿着怪异、他从没见过的人在发射台穿梭走动。协调官检查电子监测系统,全无丝毫异状,他心想这个警戒员一定疯了,但他还是立即派遣一组警卫前往发射台。

警卫人员赶到现场,发现威廉眼睛瞪得老大,嘶喊着:「是她!是保迪茜雅女王!」警卫展开搜索,却一无所见。威廉后来在接受反复的调查时,始终一口咬定,他亲眼见到英国历史上著名的复仇女王保迪茜雅,率领贴身卫士,驾着她的双马战车,在飞弹发射台驰骋。据调查,威廉当天执勤前滴酒未沾,他的家庭生活、经济状况也一切正常;而且他也通过测谎证明所说属实。此外,威廉的工作纪录毫无瑕疵,在基地表现一向优异。不过这一切救不了他,他被送进精神医院禁锢治疗。接他班的是另一位资深警戒员保罗。

距威廉报告出现状况之后七天,保罗也紧张地提出同样的报告。一组警卫赶赴现场,发现保罗持枪凝立,态度严肃却尚能自我控制。他的证词完全一样:看见保迪茜雅女王驾着战车奔驰!当然,保罗立即也被解职,送往精神病院。

保迪茜雅是一世纪的人物,英格兰伊森尼部族的王,罗马军团入侵英格兰,把她的城池打破,杀害她的族人,强暴她与她两个妹妹;后来她与邻部屈诺凡提结盟,反攻罗马人,终于报仇雪恨。只是后来罗马援军赶到,将女王围歼,女王饮恨自尽,部属也力战不屈全数阵亡。

威廉与保罗的事件,是许多从东安格利亚基地退休的人传出的。据他们说,后来出事的飞弹发射台特区,完全使用自动监控系统,不再配置人员警戒哨。基于安全理由,威廉与保罗的名字是假名,而英国当局迄今未发表有关这次事件的任何官方报告。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六日

十一、跨越时光

谭天 译

「跨越时光」是个有趣的名词,顾名思义,跨越过时光就可以到达另一空间。但时光可以跨越吗?如果可以,他又像什么样子?

约翰霍克是美国著名航空家,他驾驶过战斗机、轰炸机,二次大战后一直担任民航机机长,几乎所有长着两个翅膀的东西他都会飞。美国的飞行员,无论任职军旅或民航界,提起他真是无人不知,那个不晓。像这样声望卓着的人,亲口述说他的飞行经验应是可信的。以下就是约翰霍克叙述他亲身经历的「跨越时光」奇闻。

「那是在一九六三年。我奉命驾一架艾兹特克型小飞机,从佛罗里达州罗德岱堡的首长机场前往百慕达。气象人员告诉我,在上空四千与八千呎间会碰上堆积云,于是我把飞机爬升到一万一千呎高度,晴空万哩,妙极了!这条航线我是识途老马,我把一切交给自动飞航系统,悠哉地享受着咖啡,想着百慕达度假村的碧蓝海滩……。」

「突然我注意到罗盘仪的指针在疯狂旋转,一阵晕眩涌上心来,我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我使尽全力抬起头,望向机外,天空在那里?海岸在那里?海平线又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整个空间充塞着奶油黄色泽的『雾』(或许那不是雾)。总之,飞机好似在一个装满奶油黄色液体的大缸里飞行一般。接着我不省人事。」

「醒来之后,我看了表,发现自己昏晕了整整五十九分钟。虽然身体犹然虚弱,但已能勉力操作。这个黄色迷雾已逝,我重见阳光,查阅仪表板与太阳的位置比对,板上指示没有错,我确是朝东北方向飞行。我于是用无线电与地面联络,查证自己的位置,对方的答复让我不敢置信:在我不省人事的这一个小时,这架时速一百八十哩的飞机竟然飞了七百哩!这不可能!但这是事实。」

「我修正航道,直往西飞,最后在维琴尼亚州着陆。」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九日

十二、出窍救子

谭天 译

罗伯奥斯邦尼是美国南卡罗莱纳州农家子弟,对宗教无甚好恶,母亲玛莎却是社区最虔诚的教徒。二次大战爆发后,玛莎联合社区所有有子弟上战场的母亲,每天集会为她们的儿子祈求平安。罗伯于空军炮校结训后,在B-十七轰炸机当下炮塔炮手。B-十七机腹下方砲塔很小,装上两挺五〇机枪,几无回旋余地,连救生伞都放不下,罗伯个子矮小,理所当然的担任这个职位。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他所属的B-十七,三八一轰炸大队奉命轰炸德国鲁尔工业区的杰森柯琴。大编队于投弹返航途中遭到纳粹德国战斗机拦截。一场恶战展开,罗伯的飞机中弹。他从炮塔挡风玻璃外望,发现飞机的四具引擎已有两具被打坏,这表示飞机将落后编队,而成德机的最佳活靶。罗伯没有接到跳伞指示,因为舱内通讯系统早已被毁。他很快见到下方有伞张开,一数,总共是八具伞。B-十七乘组员总共十人,换句话说,这时机上只剩下他与另外一个人了。

罗伯缩着身体爬进飞机主舱,摸出放在弹舱旁的伞准备逃生。他突然瞥见机长斜倒在驾驶座上,鲜血染红上半身。罗伯知道自己一跳伞,机长必定难逃一死。他狠下心,爬到驾驶座旁,机长已昏迷,飞机正由自动驾驶系统飞行。编队已经舍他们而去,德军ME-一〇九与FW-一〇九战斗机正如蜂群般涌至。这时罗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以坚定而权威的声音说:「把它飞回去!」罗伯知道机上只有他与机长两人,那么是谁在说话?

他来不及思考,身后的声音又说:「罗盘指数三二二度,回英格兰!」罗伯似乎完全慑服于那个声音无上的力量,他头也不回地爬到副驾驶座上,遵令行事──他根本从来没有驾驶过飞机,更别说轰炸机这种庞然巨物了!

坐上副驾驶座的一瞬间,罗伯看见一幅不可能的奇景──窗外不是白云、敌机与硝烟,而是他母亲与十几个太太围坐祈祷的情景。在她们的身后,站立着她们着军装的子弟,这些年轻人他大都认识,其中有些已经战死,他并且在母亲身后看到了自己。

很快,奇景消逝,德机逼近。另一奇迹来了:一块巨型堆积云倏然展现眼前,B-十七立刻飞进这绝佳的避难所,在这里,能见度零,德机不可能找到这架落单的轰炸机。不久,罗伯飞出了堆积云,英格兰的海岸线清晰在望。他回头一看,机上根本没有人!已经没有油料的B-十七最后像滑翔机般降落。罗伯事后将这段过程写成报告,报告现存美国空军战时档案。他并因勇救机长而获颁银星勋章。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十八日

十三、百慕达鬼火

谭天 译

日前新闻报导,有科技人员在百慕达三角的海底,发现美国空军失踪的复仇者式轰炸机,可能是那个「失踪的中队」。这个中队的五架飞机,在四〇年代一次任务中集体在该处失踪。如果发现的真是「失踪的中队」,也许能就此揭开百慕达神秘面纱的一角。

专家认为秘密无法一次揭开,是它有太多不可解,别的不说,除了那个失踪的中队,美国空军在这里失掉的复仇者轰炸机竟超过百架。

这些谜团的谜底到底是什么?以下两则事件,或许可以解答一二。

一九四九年,美国空军C-四十七的一个两机编队,在百慕达三角上空遭遇风暴。在受训时,教官总是告诉飞行员,闪电并不可怕,如果你能把飞机飞上一万呎高空,天气状况如何不会再构成威胁,因为在这样的高空,风暴不再存在。于是,这个C-四十七编队开始拉高,九千呎、一万呎、一万两千呎……直到一万七千呎,整个空际仍然一片恶浪滔天的恐怖。C-四十七再也无法爬升。

其中一架C-四十七的机长布尔上尉事后追忆,风暴永无止境,他们仿佛怒海中的小舟,承受巨浪的摧残。突然,一无警告地,大自然发出它可怕的秘密武器──闪电,没有雷声的闪电。布尔的机上,所有金属结构部分立即燃起蓝色鬼气森森的火焰。在那一刹那,黑浊的空际骤然照耀如同白昼,布尔清晰见到飞在约三千呎外的僚机陷入一片蓝色火海,像烟火般爆炸,化成无数小火球四射,前后不到两秒钟,一架庞然巨物的C-四十七消失了。布尔的飞机奇迹般脱险。他后来在空难调查法庭作证时,形容那种蓝色火焰是「圣艾尔莫的鬼火」。或者,许多在百慕达失踪的飞机,正是被这种鬼火吞噬了,只是目击者无一生还。

美国航空协会会员,资深飞行员塔德高乐的一段奇遇,可以为诸多失踪谜团下另一个注解。

高乐在一九七八年,搭乘一架C-一一九从纽约长岛的米契尔机场于夜间起飞,前往俄亥俄州。机上共有九人,全是飞行员,于是他们抽签决定谁来驾驶。高乐抽到第三签,暂时轮空。他选择左后方的一个位子坐下,享受着咖啡,眺望机舱外繁星点点的夜空。

突然,他发现了北极星,那么,这架飞机不是飞往俄亥俄州,而是直朝大西洋而去,而机上油料至多只能飞到大西洋中心点。

他立刻走进驾驶舱。「伙计,你们飞反了!想飞到英格兰去吗?」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个同伴笑答:「老兄,别紧张!你自己看,导航系统与罗盘都在这儿。顺着这条黄色指标,包你飞到俄亥俄。」

高乐指着挡风玻璃外的夜空,北极星正高悬左侧。两位飞行员傻眼了。以C-一一九的导航系统精确度而言,指示错误的机率只有十亿,甚至千亿分之一,但不可能的事竟然发生。

若非北极星指点,这架飞机的前途可想而知。或许,百慕达的许多悲剧也是因此造成的。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二十三日

十四、亡者返航

谭天 译

一九四五年初,纳粹德国已经投降,只有日本人还在负隅顽抗。一月七日,在菲律宾外海,美国航空母舰大黄蜂号派出十二架B-二十五米契尔式轰炸机,攻击菲岛日军设施。

这天的傍晚,航舰接获战报,十二架B-二十五有三架遭日军零式战机与地面砲火击落,九架正返航途中。不久,雷达也发现九架返航飞机的踪影,舰上医护人员立即在飞行甲板待命,准备抢救伤患。

前八架B-二十五都安然返舰;第九架飞机出现在远方天际时,舰上人员可清晰见出这架飞机已经负创,它蹒跚的「步伐」与不规律的引擎声,都说明它可能受伤不轻。

不久,这架飞机颠簸地飞入降落区,开始减速,下降,最后冲上飞行甲板。略显不稳,但飞机终于停住了。

舰上人员冲到机前,飞机的引擎仍在运转,舱门仍旧封闭。他们攀上飞机,设法打开机舱,但舱门由内反锁。舰上塔台用无线电通知机内人员,要他们下机,也毫无回应。僵持数分钟后,舰上航空队队长下令技术人员用焊枪打开舱门,进去查看究竟。技术人员与医护人员及宪兵最后进入舱内,发现机上十名机员全数阵亡,而从尸体僵硬度看来,他们死亡时间至少已经超过一百分钟。

一架没有活人驾驶的B-二十五,在任务结束后,随着编队返回母舰,减速并且安全降落,这实在匪夷所思,却是美国轰炸机战时档案中的实录。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二十六日

十五、恶梦成真

谭天 译

一九二七年九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结束八年,但在波兰,当局仍为随时可能爆发的紧张情势忧心不已。在首都华沙与大港但泽之间,是一处重要的空军基地,基地旁住着当时年方十四岁的泰德高乐,他就读的学校也就在基地左近。

高乐自小对飞行充满兴趣,他热中做模型飞机,对各种机型、性能都能如数家珍般详细道来。由于他的同窗好友塞杜的父亲在基地工作,他认识基地每个飞行员的面孔,叫得出他们的名字──不过这些飞行员并不知道他而已。

那是二七年九月十九日星期一的夜晚,高乐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他梦到自己背起书包正准备上学,却发现家里突然走进一个人。这个人穿着飞行衣,戴着飞行皮头盔,高乐认得他是基地试飞飞行官杜西尼斯基中尉。中尉走到他面前,向他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飞机失事,然后飘然转身而去。高乐发现杜西尼斯基没有脚,穿过门与围墙时也仿佛透明人般直通而过。高乐惊醒,立即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训诫他:「小孩子不可以胡说!人死了才有可能变成鬼魂,而杜西尼斯基还好端端健在呢!」

第二天,高乐在学校操场上体育课时,听到飞机引擎声,他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一架义大利制巴利里亚型战斗机正疯狂地旋转,几秒钟后飞机拖着浓烟,向校园后方的山丘坠落。高乐立即大叫:「坠机了!坠机了!」所有的同学都瞪着他,因为没有人看见有飞机,更别说坠机了。校长正准备把他叫到跟前训斥一番,却见校工匆忙跑来报告说:「后山有飞机撞山了!」高乐惊叫:「杜西尼斯基,一定是杜西尼斯基!」

当局在后山找到巴利里亚型战机的残骸,与杜西尼斯基中尉的尸体,尸体双腿齐膝折断,断腿摔落在高乐家院子外。

高乐后来成为加拿大皇家空军上尉,是皇家空军试飞飞行员协会一员,会员号码六〇七七一号。这段奇闻摘自高乐的亲笔记述。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五月二十八日

十六、战事重演

谭天 译

法国滨海小村贝斯,是个宁静的所在。但在一九五一年八月四日凌晨微曙时分,这里却出现「时光倒错」的奇事,身历其境的是两名英国女记者。

一九四二年八月,英国与加拿大联军对德军占领的法国海岸发动登陆攻击,伤亡惨重,登陆部队六千零八十六人中,至少有三千六百人死伤,惨剧发生的地点,正在贝斯附近海滩。

时间逝去,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九年后,贝斯战役早已为人遗忘,当年的战场,也成了休憩度假之所。两名英国女记者为一洗凡尘而来到这里。

五一年八月四日晨四时,天刚破晓,曙光在夜幕上画下几丝灰白的影子。两名记者突然为远处传来的人群嘶吼声惊醒,她们旋即听到枪砲声、炸弹爆炸声,接着是俯冲轰炸机俯冲投弹的震耳雷鸣。由于事情太怪,两人立即把事发经过与时间一一记录下来。

(九年前的这一刻,英加联军开始发动舰砲攻击,守在岸上的德军大声相互招呼着进入阵地。)

四点五十分。枪砲与炸弹声突然同时静止。

(九年前的这一刻,攻击部队对岸上的舰砲攻击与轰炸行动停止,第一批登陆部队开始乘登陆艇抢滩。)

可怕的沉寂持续十七分钟,在五点零七分,两名记者听到飞机引擎声、爆炸声、伤兵哀号声与嘶喊声、机枪声。

(九年前的五点零七分,登陆部队第一波攻击艇冲上贝斯海滩,德军开始猛烈还击,而联军多被钉死在滩头动弹不得。)

五点五十分,记者听到低沉的轰隆声,由于她们都曾经历战争洗礼,两人都在笔记上记下:那是轰炸机大编队的声音。

(九年前的五点五十分,英国轰炸机编队飞临贝斯海滩,对德军防御工事展开猛轰。)

六点五十五分,轰炸机声渐去渐远;八点三十分,一切重归宁静。

(六点五十五分,英国轰炸机油料将尽,撤离战场,八点三十分,所有登陆部队或死伤,或被俘,战事结束。)

女记者后来查询所住旅馆,才知道听到整个战争过程的,只有她们两人而已。两人将笔记与贝斯之役的档案比对,不禁错愕不已。而合理的解释似乎是,她俩在那天凌晨「邂逅」了九年前的时光!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六月三日

十七、云镜幻象

谭天 译

那是一个绝对晴朗的好天,飞行在两万一千呎的空中,能见度几乎无远弗届。时间是一九六七年十月十日上午,美国海军密西西比州梅利丁航空站的五架教练机正在进行高级飞行术训练课程,一件匪夷所思的奇闻就此揭开序幕。

这天的课程由四架T-二A与一架T-二B教练机分别在五个指定空域进行,每机乘员两人,包括前座学员与后座的教官。在T-二B教练机上的学员是唐柯奇兰。二十余年后的今天,柯奇兰已是美国著名飞行安全专家,但这次事件的谜团仍深烙他心中,不得其解。

柯奇兰遵从后座教官的指示,进行高空翻滚。根据教练要领,翻滚之前必先完成以视线扫描上下四方确定并无来机的动作,以免发生擦撞事故。柯奇兰毫不马虎地作到这些准备动作,准备右侧翻。突然,他发现紧傍着右翼,无声无息的出现另一架T-二B,机上前后座各有一人。

梅利丁航空站配属的T-二B只有一架,就是柯奇兰驾驶的这一架;而且在飞行课程展开之前,航空站曾分配训练区,每一处空域只有一架飞机活动。

柯奇兰一眼瞥见另一架T-二B的编号,立时如坠五里雾中,因为它的编号居然就是自己飞机的编号,而美国海军,事实上广至全球,不可能有两架飞机编号相同。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柯奇兰看见他的教官坐在那架T-二B的后座,紧接着他看见坐在前座的学员,竟是他自己。

另一个他在向他挥手,柯奇兰毛骨悚然。「你在干什么?快点拉高飞机!」耳机传来后座教官的不耐声,柯奇兰惊出一身冷汗,连串怪事使他几乎忘了操作动作。

那架鬼魅般出现的T-二B消失了。柯奇兰四顾搜寻,再也见不到它的踪影。他问身后的教官,可曾看见另一架飞机,教官答:「你在胡说什么?方圆数十哩内只有我们这架飞机呀!」

有人说,任何时空发生的事,必有另一时空发生同样的事相呼应,这或许是柯奇兰事件的一种解释。另一种解释是时空的重叠,柯奇兰在不知如何的情况下,误入前一秒(或更短的刹那间)的时空,这是他的教练未曾经历此一异事的原因。但无论怎么说,这些解释只有四个字足以形容──匪夷所思!

《联合报》一九九一年六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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