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拾遗古德传》卷四之五 · 慧净法师 译
日本大阪附近的小岛,有一名叫耳四郎的人,生性凶恶,游手好闲,是个无业游民。当时,法然上人(一一三三 ~ 一二一二)
在白川房(位于京都市柿小路)
,整夜说法。此时,耳四郎来到京都,四处游荡,趁着黑夜,意图行窃,于是来到白川房,躲在梁柱下,等待大家就寝,准备下手。此时法然上人说法云:
凡夫出离要道,无如「净土一门,念佛一行」。
谓其「机」则十恶、五逆、四重、谤法、阐提、破戒、破见等罪人;
论其「行」则十声一声,任何婴儿亦可称之;
言其「信」则又一念十念,任何愚者,亦可发之。
「本愿」原为十方众生之故,任何机皆不漏,任何人皆不舍。
「十方众生」中,有智无智,有罪无罪,凡夫圣人,持戒破戒,若男若女,若老若少,乃至三宝灭尽时之机,皆包含也。
但遇本愿,得闻「南无阿弥陀佛」之名号,「若不生者」之誓故,阿弥陀佛以遍照光明,「摄取不舍」。
就罪重障深,心昏识寡,更应仰佛本愿。其故者:弥陀本誓:「本为凡夫,非为圣人」。应仰应信。
如是以种种易往易行之道理,他力引接之文证,易闻易知而宣说。当时耳四郎已经忘记为何来此!只是倾耳听闻,心中思惟:「法然上人好像为我讲的,听闻在我耳中,如是殊胜之事,从未曾有,今天来这里,应该是度脱生死的因缘,也是佛的方便。现在应该爬出来,发露忏悔,并且问清楚弥陀本愿救度恶人的事情。」作是思惟,不知不觉,已近黎明,于是爬出蹲在庭前。法然的弟子们觉得很奇怪,问他事由,耳四郎老实说出来此目的。法然上人出来见他,开示说:
宿世因缘最难有。罪恶重障凡夫之出离,若不依弥陀难思愿力,何得契乎!
这时法然上人握住他的手,慇懃教诲,耳四郎心中觉得很高兴,就退了出来,从此一心念佛。如此经过了一年,当时有一身边之人,憎恨耳四郎为非作歹,便伙同亲近的人,设计要陷害耳四郎。于是邀耳四郎喝酒,强加灌醉,使其沈睡,然后盖上棉被。这时拔刀欲杀耳四郎,掀起棉被一看,不得了,耳四郎全身显现黄金色的佛像,而且呼吸的气息,即是「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的音声。歹徒非常惊讶,就先把刀收起来,心中细细想道:「一定是耳四郎这一年来,不论行住坐卧,不嫌时处诸缘,一心念佛的缘故,今天才显现此相。」心里觉得这事奇妙可贵,屡感惊奇赞叹。这时耳四郎突然从睡眠中惊醒,歹徒就告诉他说:「今天本来计谋要害你,但见到你身现黄金色佛像,呼吸间又有念佛声,觉得非常珍贵,应向你谢罪,因此惊醒你。我本来对你未怀瞋恨之心,只是一时的愚痴,从今以后无有余怨了。」歹徒惭愧谢罪之余,立即切下头上发髻。耳四郎听闻后,愈觉信心强盛,也一样切下头上发髻,二人一心,结庵于旁边,寂静念佛,终于圆满往生素怀。
此即净土宗之正意:不以机之善恶论佛之摄不摄。
此耳四郎,可谓至极罪人,恶机魁首。
今时道俗,不管是谁,亦当如是。
凡于此身,内怀三毒,外行十恶。
所作虽有强弱,三业皆是造罪;
所犯虽有浅深,一切悉是妄恶。
因而有谁能逃罪恶生死之名哉;
又孰非烦恼成就之体乎!
造与不造,皆是罪体;思与不思,悉是妄念。
然而当今之人,皆以为我身若无如是罪业,能被本愿所救;我心若无如是妄念,应遂往生之愿。不可作此想,因为:
虽然身心不起恶造业,不凭念佛者,难生极乐;
即使逆谤阐提,乘愿力者,往生无疑。
不依罪业之有无,唯在本愿之信不信。
彼耳四郎乃是山贼、海盗、强盗、窃盗、放火、杀害,以如是恶行为谋生之技,而养其妻子,以其所杀害,不可计数;如斯之人,虽作恶业,犹能念佛往生,仰凭本愿,殊为可贵矣!
又耳四郎一念归命之念佛,不知不觉获得金色佛体,是则行者三业与弥陀三业,若不一致,何得如此,思之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