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3月25日至5月27日,离开大连闭居的净舍,去广东、福建一带,撒播念佛之种,看护专修之苗;其间从4月19日至5月21日一个月期间,为弘愿寺建设工程事回到宣城,住佛林寺(弘愿寺下院,距弘愿寺工地约十多公里)
。两个月的游历,觉得好像是过了两年一样漫长,而最后的时段几乎像逃一样离开建寺工地。
尤其是在宣城期间,整天所闻、所思、所考虑、所安排、所应对的都是:工地、工程、工期、品质、价钱、材料、合同、图纸、签证、会议协调、人事安排⋯⋯,整个心灵空间都被砖头、瓦块以及种种琐碎的俗事塞满,而念佛被挤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为了保守这一块被挤压得不能再挤压的小小阵地,一方面想积极的安排以便快点离开,另一方面忙里偷闲抓住这句名号。
最好的时间便是上早殿,不到四点起床,周野寂静,百事不扰,大众鱼贯悄然入堂,端身正坐,闭目专心,声声佛号,佛号声声,实在是最好的休息、最好的享受、最好的心灵润泽。
早殿下来,神清气爽,身沐晨曦遍洒,耳充小鸟欢唱,眼前茶园滴露,鼻满山野芬芳。寺僧三两,悠闲地经行念佛。在这样的早晨,我觉得自己还像是一个出家人,在过着出家念佛、心沁于法、身依于僧的生活。
通常早饭后不久,就要离寺入俗了。有时才回寺又要出寺,有时直到晚上十点后才能回寺。深夜归来,全寺皆已熄灯,只有法务部的灯还亮着,小伙子宗畅还守在电脑前工作,他近来明显消瘦了,本来想去喊他休息,想一想算了,已经说过两次了「不要太晚休息」,一定是有很多事白天做不完,莲友名单、位址整理,寄赠法宝登记等等,这些都是他的事,一天事一天清,明天又有明天的事,我的空口关心并无实益。我内心一阵感动,振作精神,步入寮房,稍事洗漱,念佛睡觉。Email、来电记录,一切不管,休息,南无阿弥陀佛。
回寺多日,寺众希望我能有机会和大家说说话,但总是落空,我只能用眼神表达歉意,说:「我知道,我在安排,再等等。」几位发心出家的净人住寺几个月了,从来不曾见面,希望这次能有时间和他们谈谈心,也是一拖再拖。莲友们从内蒙古、黑龙江、湖南⋯⋯远地特意赶来,希望能见见面,说说他们的情况,有问题要请问开示,也只能住寺坐等。本来这些都是出家人的本份事,而我反而没有时间来做,日复一日,忙忙碌碌地在忙什么呢?
我不能不说我在忙着俗事。建寺是俗事吗?是的!建寺确实是俗事,是俗人做的事。整天与俗人打交道,思不离价钱,语不及佛法;混迹商侣,自失清高;讨价还价,何来慈悲?为了建寺,不得不揣摩俗人的思惟方式,不得不适应俗人的游戏规则,朱赤墨黑,身虽犹披僧衣,心已渐染俗气,说白了,我觉得我的心好像还俗了一样,难耐。
然而我却不甘,虽不甘却不得不,两边拉扯之下心觉得特别累,只想休息,只想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如果不是这一句佛号维系着这一颗心,让它在俗世的浊染中还可以呼吸,我的心一定窒息死了。
由此觉得念佛之重要,是浊世维系道心的唯一之源。
由此悲于自身之力弱,非入世化俗之辈,只能隐世而念佛。
由此感叹自身之福薄与末世为僧之不易。佛世时皆由大富长者捐舍精舍,今日却要僧人自己经营。
由此感恩道友之牺牲。我不过为工程事而有一月之停,净果法师为弘愿寺建设耗神数百千日,白发凭添多少。
由此寄望未来人,当栖身清净一舍,安坐殿堂诵经,空手提念珠,百事不操心,能否想到前人是何等辛苦,为成就汝等。
由此想到法藏弘誓愿,为救拔我等苦众生,而成就极乐涅槃国土,是何等的愿行。
愿所有与弘愿寺结缘之人,永离浊世苦,同生极乐国。